近来，总是想起老乔，屈指一数，他退休都四年了。  

在矿上时，老乔整天笑呵呵地，好像从来没有烦恼和忧愁，而且喜欢夸奖人，许多时候甚至夸得人有些受不了，遇到他总会给人一个好心情，

  记得，老乔退休那年，恰逢建矿五十周年，矿上还要在九月份组织一次隆重的庆祝活动。遗憾的是，他在之前到了退休年龄，办了手续就回渭南老家了。那段时间，表面看起来老乔依然如故，整天还是笑呵呵的一付老模样，其实稍加留意就会发现，他眼里不时闪现出一种离别的神伤，精神也远不如从前了。

   改革开放初期，全国兴起文化学习热潮，大家纷纷参加自学考试，老乔一口气读完十四门功课，顺利过关，成为矿上第一批拿到法律专业大专文凭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之一，其中数他年龄大，给人印象很深。我便是那时认识的他。

   在崔矿，老乔的节俭是出了名的，一碗面里倒点酱油、放点盐，或两个馒头就大蒜，就是一顿饭。常年一身警服，颜色发白，衬衣领口都磨烂了，十分扎眼。当行政保管时，把一本稿纸从中间劈开，当做两本来发；一支圆珠笔，也要把笔芯取出来，分开发。领导批的东西，从他手里一过，就少了一半，无论人家说什么，也无济于事。有许多人认为他太抠门了，更有甚者当面说些风凉话，他也不介意，总是一笑了之。

   老乔的节俭有个特点，舍得出力、舍不得花钱。在招待所当所长时，一点架子都没有，修理门锁、挂门帘、钉窗纱、绑拖把，甚至疏通下水道，都亲自动手干，能修的就修，能省的就省，指望买新的，或者花钱找人修理，门都没有。后来他调到办公室负责单位各类证照办理工作，每次年审缴费时，总要与人家软磨硬泡，想方设法尽量争取少交点。晚上，只要办公楼走廊黑灯瞎火，那一定是老乔在值班。他值班，不但恪尽职守，而且还爱操心，有人前脚打开走廊灯进了办公室，他后脚就跟上把灯关掉，再看看卫生间水管关好了没有，一晚上楼上楼下能跑几十趟。有一年冬天的深夜，老乔看到一个办公室里一直灯亮着没动静，他以为里面没人，心疼的不行，就把走廊电闸拉了，结果人家没法用电褥子，冻的够呛。

   他张口向同事讨要小孩穿过的旧衣服，开始让人琢磨不透，他的孩子都大了，要小孩子衣服干什么？尽管搞不明白，大家还是给了他许多。后来知道了，原来是老乔有一次回老家看到农村人经济远不如城里人，便想到向同事要些不穿了的旧衣服送给农村亲戚，想尽所能及帮一帮他们，于是大家就把不穿的衣服都给了他，老乔咧着嘴笑的像个小孩。

   老乔在矿上呆了一辈子，遇同事家里婚丧嫁娶，都会热情前往“行礼”，行出去的“礼”无数，但是却从未见他家里有什么事，就连两个儿子的婚姻大事也悄悄在孩子单位办了。退休时卖掉房子，一走了之。好像从来也不把回收“礼”的事放在心上。你说，他是抠门还是不抠门？老乔走了，大家开始惦念着他，想起他的抠、想起他的笑，老乔像一坛陈年老酒，甘冽醇厚，日子越久越能咂么出浓香的味道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