参加工作的第九个年头，我带着母亲走进了我工作和生活的城市。那是正月时分，街道披红挂绿依然热热闹闹，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，忘却了六十华里的奔波劳累，也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位花甲之年的农村小脚老太婆，整个人都被街道花花绿绿的装饰所吸引，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，我也很开心，为了不忍心让其受累，便领她来到了当时最为繁华的马道巷，当年的马道巷可谓是宝鸡最繁华的地方，小吃摊的老板们用极度夸张地热情招揽着我们，明显的是母亲也没有了主意，不知道吃什么为好，在经历了四五家摊主招唤后，母亲终于坐在了一个卖炒凉粉的摊位上，半截煤油筒改制成的蜂窝煤炉子上放置着一口好大的平底锅，炒好的凉粉冒着热气，蒜苗味扑鼻而来。老板操着变异了的河南腔麻利的将一碗炒凉粉端上。母亲慢慢地吃着，每夹一筷子都是小心翼翼，也不说话，细细的品味着，我问味道重不重，母亲以“好着哩”来答复，看着母亲认真的吃相，我意会到她或许要透过这碗炒凉粉来品味出城市生活的味道。吃完炒凉粉，我与母亲把弯了几弯的马道巷从南到北走了个来回，夜色初上时我们回到了家。晚上闲聊，母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城里的炒凉粉好吃就是有些贵，再三叮嘱我们要省着花钱，说今天一碗炒凉粉的钱在乡下要买好几天的菜哩。说话的语气里百分之百的透着满足，也有一丝丝不安。我想我现在每月也挣三百多元哩，豪迈地说花钱有我哩，不用担心。接下来的几次逛街，母亲坚决不在街上吃，更不用说是去饭店了，就是元宵节当晚也没舍得花钱买几根油炸麻花。想给母亲买件衣服，但没有合适的，只好买了布料在一个缝纫小店给母亲量身定做，由于母亲坚持要做老款式，更关键的是要花十多元的加工费，母亲执意回家自己做，我也只好作罢。  

母亲的首次远行，就这样匆匆度过。回到乡下的母亲，在左邻右舍里把我夸赞了一回又一回。现在回想起来，不是因为没有花多少钱或者是花不起钱而内疚，而是母亲不愿意增加我们的负担这种情怀时时感动着我。如今母亲不在了，马道巷也已经成为人们忆中的画片，但母亲节俭过日子和不求回报的满足感却深深地影响着我。且将影响我的终生。    

年的时序递进到五月，初夏的季节深秋的温度，而母亲节又一次静静到来。提笔写下母亲二字，内心如潮涌，久久难以平静，儿女对母亲的深厚情感无法诉诸笔端，因为总感觉文字太轻，它托不起心中的敬慕与感恩，也担心文字有些僵硬，它的呆板不足以表达儿女内心的殇痛。    

春夏之交的静夜，我小酌之后，在酸楚的情感中将颠倒的文字，附加上沉重和些许温度，落在素雅的信笺上，一边湿润的是我的双眼，一边是籍此平复我思念所带来的酸楚心情。

（通讯员  张英锋）